第五章 焚城（下）
如潮水般的火焰涌过街道，将途中的一切尽数吞没。被火焰疯狂压缩着的空气形成了气势汹涌的气浪，将周围的行人和停着的汽车纷纷掀起，摔落在火焰之中。
一瞬间，原本和平的街道变成了人间地狱——放眼望去，到处都是疯狂燃烧着的建筑物和街道，甚至还可以看到不少身上冒着火在狂叫着奔逃着的人们。他们的眼中尽是对未知。恐惧
这是远胜空间震的破坏——无声无息而又毫无征兆地发生了，如蘑菇云般令人始料不及地吞噬了不知情的人们的生命。
恐惧，惊慌，绝望。
漆黑的披风卷开一层层席卷而上的火焰，随即那个黑色的人影从火焰中飞奔而出，蹿上了一辆货车。绿色的藤蔓沿着墙壁攀缘而上，那个身影随即跟着藤蔓跃上一栋平房的楼顶。那里的火还不算太大，依稀可以看清周围的环境。
“啧。”陈贤弹了弹自己脑袋上的绅士帽，抖了抖自己的披风，将那些沾染上的火花抖落。
藤蔓束正在变回手臂的形状。
放眼望去，小半个天宫市都已经被火焰所席卷，而且火焰还在扩张。如果不遏制的话，大有吞噬整个天宫市的趋势。
呼～
火焰继续毫无止境地向前奔涌着，穿过街道小巷向前方冲去。
就如同水波纹般向外扩张——所以，显然以一个火焰中心向外辐射的。
那是个很明显的地方——那里有一个巨型的莲花，准确来说这是一朵由火焰所组成的赤色火莲。以此为中心，向外辐射着火焰。
天空已被火焰所染红，如同傍晚般鲜红，泛着亡者和未亡者的枯语。
该死……
那里不是火车站吧？貌似鸢一还在那里等着？还有这种恐怖的程度琴里玩不出来的吧？这么大的花样是谁搞出来的？
陈贤晃了晃脑袋，试图使自己冷静下来，并分析自己的现状。
在自己以上厕所的理由去找鸢一的途中，遇上了那一波席卷而来的火焰。当下陈贤展开灵装才抵御下了那波火焰和之后的几波火焰。不得不说原来这身西装还是有用的，毕竟覆盖面积大，挡的面积也大，火焰对自己造成的伤害不算太大，一发Telad就苟回来了。
中心的那朵火莲每一分钟向四周释放一次向外延伸的火焰浪——陈贤拿自己的身体得出来的结论。
当务之急，就是去中心的那朵火莲那边去看个究竟。可以的话必须阻止这个灾难。陈贤抬头看着那朵微微舒展着的火莲如此想到。
这座城里，也有自己必须守护好的东西啊！
陈贤微微屈身，从屋顶一跃而起——跳到了另外一栋房子的屋顶。
只身闯火海？有加速有返还生命还有强大的防御，闯火海并不算太难。只不过，陈贤对这场突如其来的火灾，实在是无法理解。
毫无疑问，自己绝对是这次火灾的最大受益者。
那些平白无故被烧死的人，给自己提供了难以计算的大量时间——一路过来收集的触目惊心。
一想到这，陈贤的心情越发低沉。
到底，是谁干的？
凛凛～
“轰轰！”一个藤蔓球飞速翻滚地撞开最后一道火浪，冲进了相对安全的一带——因为这里已经被烧的除了焦土就是焦土了，无物可烧。
藤蔓四散而开，露出了里面的陈贤。
陈贤左手撑地一个铲地稳住身形，抖抖身体站了起来，但右手仍然保持着藤蔓形态。
那个原本立在广场中央的水池已经被烧地面目全非，周围也没有了鸢一的身影。
不远处，那朵盛开着的火莲还在招展着，即使相隔那么远，也可以清楚地感受到那骇人的温度。如果陈贤没有把灵力附着在自己周围隔开那些热浪的话，只怕自己早已被弄死了。
贸然地冲进去绝对会死的吧……陈贤小心地打量着周围已经被炙烤地扭曲的空气，将帽沿再拉低了些。
“Plato！”陈贤招手拔出左轮，对准已经化成焦炭的地面就是四枪。
砰！砰！砰！砰！
“Telad!”陈贤调转枪口对准自己的太阳穴又开了一枪。
随即，陈贤右臂藤蔓上的那些焦红色灼烧痕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了，皮肤和身上的黑色灵装也都再次变得完好如初。
Telad——每射出四发子弹后可使用一次，被击中的目标时间回溯，回到几分钟之前。
泛着红色火光的红莲在前方坦然地舒展抖动着，但随着它整个身体的微微一颤，叶尖突然开始变得模糊不清起来。周围原本秩序井然的火焰在这刻也变得躁动不安起来——是自己到来所引起的吗？
仿佛，是奔溃的前兆……
“……”陈贤皱了皱眉，小心翼翼地将枪口对着了眼前不远处的那个有十几米高的火莲。
藤蔓们迅捷地扎入地面。
莲叶尖，开始溃散了。原本聚集着的火焰团，开始化为一片片的火粉，向上飘散而去，自动分解的速度也变得越来越快。火莲的上半部分已经差不多地化作了满天飞散的火粉，仅剩下火莲的下部和根部还在负隅顽抗。
貌似，它自己会崩坏完啊……
陈贤松了口气，小心地环视了下四周。这一环视不得了，陈贤看到了一个他之前所没有看到的一个少女！
毫不犹豫地，陈贤将枪口对准了少女。
那是一名有着赤铁色长发和朱红色瞳孔的少女，脸上还有一些如同纹身的红色细线纹理。她穿着一件和她发色相同的赤铁色连衣长裙——裙摆下端居然在缓缓地分解，化为些赤红色的细颗粒，和周围的火粉混在一起，飘散，飘散。
少女一动不动地立在火莲旁，抬头凝视着那逐渐崩坏的火莲，脸上有着一抹淡淡的忧伤。
那是哀其不醒，怒其不争的表情。
……好像哪里有问题……
陈贤放下枪，向前方不远处的少女试探地问道：“请问你是……”
“呵……”少女看着红莲，嘴角勾起一个冰冷的弧线
那是如钟鸣般振聋发聩的声音。
“三岁孩童之戏耳。”少女的声音低沉而压抑，令人毛骨悚然。然而，听她的语气却如同在自嘲一般。
“计将安出？
“……”陈贤咽了口口水小心地继续问道，“请问前辈，有什么事吗？”
唉？为毛称之为前辈？而且这种尊敬的语气又是什么情况⊙_⊙？这种莫名其妙的恐惧感又是怎么回事？陈贤对自己心里对少女的那股莫名的敬意感到奇怪，仿佛眼前的人是一个得道的贤者般。
少女的小腿，突然皲裂，如烧过头的瓷器，露出了赤铁色的裂痕。从那些裂痕中，赤铁色的细颗粒开始向外飘散。她的身体也和那朵火莲一般开始崩坏。
朱红色的双瞳缩了起来。
“前辈……”
少女没有回答，只是保持着负手而立，凝视着火莲的姿势站在那里，全然不顾自己身体的瓦解过程。随着风流而飘散着的赤铁色长发，也在不断化为颗粒。
少女的背影，莫名地伤感。
“前辈……”陈贤被少女身上散发出来的威压惊地后退了一步，咬咬牙再次问道，“敢问前辈姓名！”
“仲颖……”少女轻轻地摇了摇头，“至此矣……”
这句话，透露出一股浓浓的哀怨，压得陈贤大气都不敢出。
仲颖？那不像是名字……没有仲这一姓氏……代号或是昵称之类的？陈贤思索着，无法理解这两个字的意义。
待陈贤回过神来时，那里已经没有了少女的身影，只有满天的火粉和赤铁色的颗粒两者根本无法分辨。那朵火莲，也已经飘散地差不多了，仅剩下根部的火焰还聚集着。远处的街道里的火势也明显小了下去。
“隐没，误势……”
空气中，少女的余音还在飘散着，仍然如钟音般振聋发聩。
一根赤铁色的羽毛飘散着，从半空中缓缓坠下，明明看起来非常轻。
却如有有千斤之重。
陈贤思索了一下，向前一步伸出了右手接住了那根羽毛。
完全，没有接住的触感。
啥情况……这是啥？
陈贤好奇凑近那根羽毛看了看。
羽毛突然间不见了。
右眼一痛。
从右眼深入头颅后的头疼欲裂感——这是那一瞬间陈贤唯一的感觉。那是如同被熊的利爪刺入天灵盖然后被野蛮地撕开时感觉。不，说的真实一点。
那是没打麻药然后被开颅的感觉。
视野，完全黑暗了，如同受到了巨大的离心力而无法控制自己。
随之而来的恶心感，如同原地旋转了几十圈后被人如实心球般丢了出去的感觉。
脖子，仿佛要断了。
夕阳。
漆黑的身影。
摆动着的发丝。
洋伞。
朱红色的双瞳。
赤铁色的长裙。
尽是些模模糊糊的影像。
？！
突然间，一切都神清气爽了，那是突破了恶心感后眩晕感之后的感觉，舒适。
眼前的，仍然是燃烧着的建筑和街道，前方的那个残余的火莲也已经失去踪影。看起来应该是暂时安全了。但是身体却有种莫名的不协调感，仿佛是散了架后被硬拼起来的，而且自己貌似还是趴在地上的……
陈贤这么想着，试着用手撑地爬了起来。
然后陈贤发现了自己的问题。
手，怎么这么小？！！
不，不仅仅只是如此，连周围的建筑物，都仿佛变高了不少。陈贤有了一种不太妙的想法，连忙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——手掌无法从下巴覆盖到眼睑。
这不是我的身体……而且……是个小孩的身体？
完全感觉不到力量！
？！！
陈贤费劲地朝旁边一个翻滚，躲开了那个刚刚从天上落下的大火球。
轰！
地面被砸出一个大坑，碎石混杂着尘土向外弥散而开。
“咳咳咳！”陈贤扶着残墙抹了抹自己头上的冷汗，忌惮地看着眼前的土坑和里面那个燃烧着的火焰。透过火焰可以勉强看清里面隐约的人影。
这场景，怕不是五年前琴里暴走……不过有这么大杖式吗？
一把燃烧着火焰的巨大战斧从火焰中窜出，狠狠地砸在地面上，激起一片碎石。
随即，少女从火焰中现身。
她穿着一件如羽衣般轻薄的红色和服，暗红色的长发在头上白色的牛角头饰的修饰下分为两股，垂直腰际。那掩映在留下之下的血红色双瞳中尽是暴戾之色。
不是琴里？！！
陈贤看清了对方的脸后大骇不以，愣在了原地。
这张脸……是子仪？！！怎么可能？！！
“吼啊！”
伴随着一声不像人类的嘶吼，眼前的少女将战斧一横，朝陈贤的脑门一扫而下。
锋锐的火光和战斧，离陈贤的刘海只有半尺之遥。
随即，战斧和火焰都迅速地远离了陈贤——准确来说是自己被人一把抱住脱离了斧头的攻击范围。而那个救了自己的人……
“尼玛死！”陈贤看清来人后破口大骂，“你TM才来！”
来者穿着一身漆黑的西装，头戴一顶黑色礼帽，胸口的那个金色的怀表随着他的动作而晃动着。那张脸熟的不能再熟。
显然，就是自己——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分身……
然而此人却对陈贤不理不睬，随手讲陈贤往空地一仍后直接回身抽出了左轮。出人意料的是，此人并不着急开枪，只是站在原地紧紧地盯着少女，对陈贤的所有话都不理不睬，保持着一种淡然的神情。
“吼！”穿着灵装‘五番’的少女持着战斧冲了上来，对着挡在陈贤前面的人就是一通乱砍乱劈。此人没有还手，只是在战斧下进行灵活的走位，躲开了一记记的火焰冲击和斧头。
明眼人可以看出，此人跳的是自由之舞，动作，手势和走位都极其相近……
额……陈贤看得一愣一愣的，直到……
“砰！”
少年冷不防地提枪，一枪打穿了少女的眉心。
“赫！”少女倒吸了一口凉气，身体一抽倒了下去。
少年旋转了一下左轮，神情复杂地看着躺倒在地上的少女。
“你疯了！她是……”陈贤话还没说完。
蓝色的火焰，从少女的眉心扑地窜出并燃烧了起来。
沉默……
下一刻，少女跳起，直接轮起冒着火焰的大斧砍了过来，双瞳中的血红色愈发深沉。仿佛和少年有着血海深仇般乱砍一阵。
少年侧身一跃，闪进了一旁的小巷中。
黑色的披风一卷，此人就突破火焰溜走了……
溜走了……
溜走了……
“我X！！”陈贤发出了绝望的呐喊。
“吼！”
一斧落下，毫不留情。
黑色的秀发拂过陈贤的脸庞，映入眼帘的，是张绝美的脸庞。即使只有一只眼——飘开的刘海之下，露出了戴着白色眼罩的左眼。
以及酒红色的右眼。
“三姐？！！”
黑白相间的，洋装。
仅有一个红玫瑰头饰的，没有其他修饰的黑色长发。
黑色的，蕾丝手套。
白皙柔嫩的皮肤，轻盈而优雅的举止。
“嘘～”‘狂三’轻轻地蹬了一下墙，飞跃地更远，朝着陈贤嫣然一笑，“小贤别看那边哦。”
森然的，而又甜美的。
冰冷的，而又温柔的。
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！！！
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！！！
如雨点般的，枪声。如丛林般的，枪口。如重影般的，狂三。
这不是抗日神剧，是尸体派对！
哐当。
被打成马蜂窝的少女僵直地仰面倒了下去。
她的周围，是围的密密麻麻的，‘狂三们’。
“呐，有受伤吗？小贤？”
‘狂三’的笑容让陈贤冷汗直冒，在精神高度集中之下他冒出了一个念头。
那个精灵，难道是……在琴里之前的前‘炎之精灵’？！
？！！！！！！！
眼前的场景突然间被撕裂了——犹如被扯碎的油画，化成了数不清的残碎的颜料和几何体。无法分辨的视野仅仅持续了一秒。
随即而来的是明亮的火焰。
从黑暗中央破出的光芒闪瞎了陈贤的眼睛，令他不由得眯起了眼睛——身体的触觉和感知在此时渐渐恢复。
终于的，视野恢复了正常。
还是一如既往的火焰啊……
眼前的，这个持着巨斧，穿着红色和服，头上有白色头饰，冒着火红着眼的精灵。
是琴里啊……陈贤不由得松了口气。
战斧在空中划出一道鲜艳的弧线。
擦～
人首分离。（诚哥在天上看着你(┯_┯)
，成真了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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